*为什么博士会在艾雅法拉的怀里崩溃而不是在凯尔希的怀里？

*废话，你愿意在自己在意的人，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爱的人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吗？

*即使身处绝境，也要将自己傲然挺立的身姿，永远地刻在重要的人眼中。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生存的准则。你也会这样去做的，对吗？

——塞雷娅的满信赖语音。

*其实只是因为博士是个傲娇。

*我自己思考过，如果把我扔到博士的位置上，我最多撑不过三个月。三个月后要么人崩溃掉，要么学凯尔希染上药物依赖，要么就得有什么精神疾病了。

*所以凯尔希和博士都不容易啊。

来到罗德岛以前，艾雅法拉本以为Dr.风辰紫会是一个很严厉的人，毕竟他的文章无不是笔锋犀利，直指要害。来到罗德岛以前，艾雅法拉本以为Dr.风辰紫会是一个非常难以相处的人，毕竟他发在顶级期刊上的论文总是充斥着难懂的推理与论证，环环相扣精密无比；让人望而却步却也赞叹不已。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很快艾雅法拉就知道了博士失忆的这一事实。现在的博士失去了几乎一切记忆，这让不少人失望不已。但敏锐的艾雅法拉意识到，在兜帽背后所隐藏的那颗心脏并没有停止跳动，反而随着时间而变得愈发灼热。

博士会为了一点常识和艾雅法拉讨论一下午，乃至忘记了晚饭，最后两人不得不一起在办公室吃泡面；也会因为一小点的数据错误而耍赖撒泼，最终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去重做实验。在失去记忆的背后，博士的思维还在，博士的意志还在。在博士一遍遍地重复防止自己听不清时，在博士为了一个微小的可能性熬夜翻查文献时。尤其是，当博士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火山”法术模型，并告知自己：以后绝对禁止再使用这种会造成病情恶化的大威力法术时，艾雅法拉能够清楚地确认，那位永远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博士，还在。

在担任博士助手的时间内，艾雅法拉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是最先进的研究理论，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她亲眼见证了博士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自学成才回到顶尖研究者的行列，也亲眼见证了那一篇奇迹般论文的诞生。而博士那并不伟岸的面容，也深深印在了年轻的小绵羊心中。

如果说自己是被日渐衰弱的视力和听力所局限的话，那么现在的博士，则被失去的记忆所束缚着。可支撑着艾雅法拉的是自己父母的遗志，或许现在又多了点别的东西。那么是什么支撑着博士即使身体支离破碎，理智几近崩溃，而仍然坚持走到现在的呢？应该是一种更为伟大，更为坚强的意志吧。艾雅法拉原本不知道。但有一次她偶然碰到了博士和凯尔希医生的争吵，看到了博士望着凯尔希背影的眼神。于是她知道了，知道了深埋在博士心中，那一点也不伟大，一点也不坚强的意志。

艾雅法拉正抱着前几天博士借给自己的论文集，想去找博士讨论，博士的办公室里却传来了熟悉的争吵声。

 “为什么不允许我立项？你是不是不明白这个技术的可能性！”在博士的办公室内，天火正一脸怒容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正好相反，我比你更清楚你提出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博士的声音压抑不住地颤抖着。“所以我不允许你如此草率地进入实验环节。我们可以先进行理论推理，再尝试下一步。”门内两人的声音对于艾雅法拉来说有些模糊不清，但已经能隐约分辨出，这是天火在向博士争辩她前几天的那一发现。

“理论推理早就进行不下去了。我前几天已经找艾雅法拉和伊芙利特再次试验过了，无论我们怎么激发，都没办法进入‘共振’，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因素在影响着……”

“你居然私自进行了实验？”博士的声音突然变大，连站在门外的艾雅法拉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我可是做了严格的保护措施的，也没有违反实验室守则…”天火也被吓了一跳。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拿出了自己的印章。“从现在开始，禁止干员天火进入实验室；禁止干员天火与一级患者接触；禁止干员天火单独离开罗德岛。时限…2周。”啪的一声，印章敲在了纸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天火难以置信地看着博士。以上几条命令几乎相当于剥夺了一个研究员的任何权限，还把她软禁在了罗德岛。“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你这是在剥夺像伊芙利特这样的重度感染者获得重生的机会！”

“你不明白，天火；你不明白你到底发现了怎样的一个怪物。这两周时间，我会和你一起进行理论上的研究，但是在条件成熟以前，我不允许任何相关的实验被执行。”博士的声音显得愈发虚弱。

“你这个胆小鬼！我真是看错你了！”天火猛地推开门，气冲冲地跑了出去。当艾雅法拉探头进去的时候，只有博士正痛苦地抱着头坐在里面。

“只是个理论上的可能性，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吧。我想天火也是为了伊芙利特好。”艾雅法拉轻轻地把抱着的论文集放在桌子上，惊醒了沉思中的博士。

“你不明白，艾雅法拉，你们都不明白。”博士的声音沙哑而干涩。“以其他人体内的源石被激发为代价，来降低感染者的源石融合率，这种“牺牲”式的疗法一旦被发明，就相当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泰拉世界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动荡了啊。”

“但是天火已经证明了，这种共振非常难以达到啊。而且只是内部研究不会有那么大的后果的。你们都太激动了。”艾雅法拉坐在了博士旁边，轻声劝说着。

“所以说你们都不明白啊。”博士苦笑着。“一旦这种思路被发明出来，人们第一个想到的绝不是如何利用它来治愈矿石病，而是如何反过来激发感染者，将感染者做成人形的燃料棒，乃至人体炸弹。现在难以共鸣只不过是因为所有人都是清醒着的，如果把其中一方打晕呢？”

博士残酷的话语让艾雅法拉打了一下冷颤。话语中所传递的内容，仿佛又把天真的小绵羊带回到了那天伊芙利特的梦境之中。

“但这却又的确是目前可行的，而且是唯一的降低源石融合率的方法。”博士双拳重重地打在桌子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以为我不心疼伊芙利特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唯一的治疗方法，却又是如此的黑暗！”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却又会伴随着更深的绝望呢？为什么？”最后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前辈…”艾雅法拉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了博士。“没事的，前辈。都会好起来的。”

在自己后辈温暖的胸怀中，博士终于没有忍住，压抑着啜泣的声音逐渐变大。

“对不起，艾雅法拉，对不起。无论怎么努力，我都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该死的矿石病…对不起…”

“艾雅法拉…伊芙利特…阿米娅…凯尔希…对不起……”

“没事的，前辈，我们都在呢，没事的。”艾雅法拉轻轻安慰着崩溃的博士。人前永远是坚强可靠的博士，终于在自己的后辈面前露出了不为可知的一面，但这样的博士，艾雅法拉却并不讨厌。

“对不起……”

……

许久，啜泣声渐渐消失，艾雅法拉轻轻地把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博士放到了沙发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被静静站在门外的凯尔希医生吓了一跳。

“凯尔希医生？什么时候…”虽然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艾雅法拉仍然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才刚来。”凯尔希推门走进了博士的办公室。“博士批给天火的命令我原则上通过了，这件事现在是罗德岛的S级机密，请不要把相关信息告诉任何人。还有这些材料也请转交给干员天火。我会再去找她的。”

“是！”艾雅法拉接过凯尔希医生递过来的一大沓论文资料，然后目视着凯尔希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门关闭的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凯尔希眼角闪烁着的泪光，却又仿佛是阳光反射出的幻觉。